正在这个时候,张纪文跟杨承荣两个人走到了他们的身边。杨承荣笑着没有做声。张纪文对王大成说道:“王大成,我要向你打听一桩事儿。”王大成用眼睛睃了他一眼,说道:“我知道什么呢?我什么也不知道。你没有瞧见,我如今正在忙着,有正经事儿么?”王七婶看见两个土改队员走近了,也就收起了刚才那一副打情骂俏的模样,对那两个土改队员笑意迎人地说道:“同志好,同志好你们有什么事情么?”杨承荣缓缓地说道:“是这样子的。我们想打听一下,昨天晚上,咱们村子里是不是有一个人逃跑了。这个人叫做蒋忠良,是王大善的长工。是么?”王大成没趣没味地插进来说道:“人人都这么说了,大概不会是假的吧?可我没有亲眼看见,不敢说一定是真。蒋忠良这个人嘛,那是个废物,是一个十十足足的废物。他跑不跑吧,没有什么意思。他也许跑到北京城去了,谁知道呢?”王七婶也无精打采地说道:“听是听人这么说了,可不知道是真是假。一家人管不了一家人的事儿,谁还有那份闲心去管别人呢?”张纪文跟杨承荣见不得要领,就离开了他们,跑到别处串去了。
一路上,两个人都心事重重,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工夫。杨承荣忽然恍然大悟似地说起话来道:“事情已经很明显了。村子里的群众躲避咱们土改工作队,这已经是毋庸置辩的事实了。这不是好事情。这里面包藏着一种隐忧。凡是群众里面一出现这种情况是一种症状,说明咱们的土改工作存在着问题!虽然病因还没有査清,可是症状已经出现了。”张纪文瞪大着他那无神的眼睛,结里结巴地说道:“是……是……是这样的……的么?我也觉着有点、有点、有点不对头,但是,但是,我没有看得你、你、你这么严——重。如果有问题的话,那会是、那会是、那会是一种……呃,什么样的问题呢?”杨承荣毫不怀疑地说道:“我看就是拖延两个字误了事情。你想想看:咱们进村子已经半个月了。今天串连,明天査访,误了群众多少工,误了群众多少事。咱们给群众做出了什么事情呢?连划阶级也没有着手。这样子,群众能不犯疑么?事实说明,群众对咱们工作队已经怀疑起来了。加上有些什么风吹草动,像什么人逃走呀,像工作队呆不长了呀,诸如此类的谣言能不到处流传么?群众听了这些谣言,心里面能不忧虑么?我说拖延误事,咱们土改队得了一种拖延症。”张纪文突然变成不结巴了。他语气流杨地说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