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心不正,你给他什么,他都马上运用到他的歪理邪说中去,运用到包装、掩护他的巧取豪夺中去。所以,整理圣学,也得不到圣学之用。王阳明说得太正确了!
于是呢,就有了解释字义的训诂之学,传授课程以图虚名。圣人一句话,他左训右诂,解得跟谁都不一样,说前面的人都解错了,该像他那么解!同学们一听,崇拜得不得了!这个老师学问太大了!这个老师有新东西,不像其他老师,说的都一样!又有了记诵圣学的学问,说着说着话就背诵一大段,满口圣人之言以充博学。又有了填词作诗的学问,以文字铺陈华丽为美。类似的学问纷纷扰扰,在世上群起争斗,不知道有多少家!他们流派甚多,也不知道该听谁的。世上的学者如同进入了一个同时表演一百场戏的戏场,只见到欢呼跳跃、争奇斗巧、献媚取悦的戏子从四面八方涌来,前前后后,应接不暇,使人头晕目眩、精神恍惚,日日夜夜都浸淫其间,像丧心病狂的人一样,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。当时的君主也沉迷于这类学问,作些无用的虚文,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。偶尔有人能认识到这些学说空疏荒诞、杂乱不通,于是奋发努力,想干点实事,但他们所能做到的极致,也不过是像春秋五霸那样的富国强兵的功利事业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