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吃呀!太多。”锁儿并没看见药量多少,只是顺着妈妈的口吻撒泼不肯吃,他只有十四岁呢,比媳妇儿小了五岁,他在坑上像一只瘦猴儿。
“别着急,好孩子……你再给他熬去!也上一点心!这会儿别再熬糊了。他妈的该犯丧气星!”
她又点上小凉灶,把药壶放在上面。落下滚去的水很难烧沸,新月又升高,荡在白色云缕里,织云浮过去,天色蓝得可爱,她焦灼地偷偷把药倒一半在地下,然后煎了一开,好容易服侍锁儿吃了药,婆婆又骂又嘱咐地走了,锁儿还没睡着,反侧着。
“你也睡,你不睡我害怕,我吃了药嘴苦,你从柜橱里给我拿点冰糖。要不,你从小笼里给我拿一个沙果吧……”
“你还有完没有?吃了药不说好好睡,出出汗,又吃这个,又要那个,你成心扰人……你成心折磨我是怎的?”
“你就会跟我发横,你有本事跟我妈说去。吃点糖准睡呀!”她听了,无可奈何地去拿冰糖,不再说话,怕婆婆听见不甘休,那么更不能出去了。“他等急了真会跳墙进来呢!”她想着悄悄地把糖放在锁儿的手里。
“你好好睡,你睡了我还得关鸡栅栏。还得把狗关在二门外,完了事就睡,你要不好好睡我就不跟你好了。”她的声音很小,不过心跳得很厉害,好像不该这么瞒哄一个孩子。锁儿的冰糖块太大,在嘴里不便当,唾液都流在嘴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