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段时间自始至终,只有阳光和这种寂静,以及泉水淙淙和芦苇哨子的三个音。继而,雷蒙伸手插进放手枪的兜里,但对方还是一动不动,他们一直四目对视。我注意到吹芦苇哨子的那小子脚趾劈得特别开。这时,雷蒙目光没有离开对方,问了我一句:“我撂了他吗?”我心里合计,我若是说不,他反而不听那一套,一发火准会开枪。我只是对他说:“他连话还没有对你说,这样就开枪,会显得有点卑劣。”在这寂静和炎热的中心,还能听见淙淙的水声和芦苇的哨音。“那好,我就辱骂他,等他一回嘴,我就把他撂倒。”我回答说:“就要这样。不过,他要是不拔出刀来,你也不能开枪。”雷蒙开始有点恼火了。另一个小子一直吹芦苇哨,两个人都注意观察雷蒙的一举一动。“不行,”我对雷蒙说道,“你还是得跟他单挑,把你的手枪给我。如果另一个上手,或者这个拔出刀来,我就把他一枪撂倒。”
雷蒙把手枪给我的时候,阳光在枪上晃了一下。然而,双方仍然待在原地不动,就仿佛我们周围的一切封闭起来了似的。我们相互对视,谁也不肯垂下眼睛,这里一切全停顿下来,停在大海、沙滩和阳光之间,停在芦苇哨和泉水的双重寂静之间。此刻我想到,可以开枪,也可以不开枪。这时,两个阿拉伯人猛然往后退,一下子溜到大岩石后面去了。于是,雷蒙和我原路返回。他的情绪显得好些了,还提起回城的公共汽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