川雄和知野得知要下山的消息,一夜也没有睡好。他们渴望走到外面去,他们不知山外面的一切变化得怎么样了。他们心里清楚,走到山外只是回广岛的第一步,广岛一下子在他们的心里变得遥远起来。
几个人终于在一天清晨出发了。格愣、格木挑着担子,腰里别着砍山斧,野夫、川雄和知野也挑着装满猎物的担子随在后面。
野葱岭的山凹里,只留下了宾嘉和嫂子。两个女人都来为男人们送行,宾嘉走在野夫的身旁,一步步向前挪动着。野夫肩上的担子在不停地颤悠着,心里也颤悠着。宾嘉撑着肚子,走得很慢,野夫就放慢脚步等宾嘉,心里热热的。他不想让宾嘉受累,就用学会的鄂伦春话说:“你回去吧。”宾嘉听到了,却不停下脚,仍随着野夫向前走,风吹着她的鬓发在风中飘扬,野夫望着身旁这位坚定、执拗的女人真的感动了,便伸出一只手去揽宾嘉的身子。宾嘉哭了,泪水默默地流出了眼眶,流下脸颊。野夫望到了,顿感到肩上的担子很重。一行人翻过三道山梁的时候,走在前面的格愣停下了,抖了抖下巴上的胡子,声音洪亮地说:“你们回去吧。”两个女人才恋恋不舍地立住脚,冲着男人的背影举起了手。野夫走了一段,再回过身去的时候,就望见了宾嘉跪在地上的身影。陡地,他的心似被什么撕扯了一下,一股热辣辣的东西在周身扩散着。后来女人就在野夫的视线里消失了,心里却被一条线,远远又紧紧地牵着。他每向前走一步,就觉得那条线在紧一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