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细出身猥贱,毫无知识,当初伯父在日,以祖昆家规不许纳妓为妾,屡欲驱逐,均以大哥迷恋,身边无人服侍,力为求说,始允置之下陈。自从此妇入门以来,日以播弄长舌为事,伯父仙逝,为她还向大哥谆谆告诫,认作祸水,果然近来益发鼓其簧口,闹得长幼乖离,礼法荡然。退房的话出诸别人,兄弟尚且怀疑,出诸此妇之口,当然不信,认为又在挑拨谗间,当时还在院中令四侄女传话,骂了两句就没放在心上,本认为没有的事,不曾再提,所以未向大哥询问。万不料大哥也和此贱妇同一口吻,果有此事。
照理而论,我按外人手续情理来租房子,大哥已然一口应允,想不到出尔反尔,她不仁,休怪我不义。”
少章闻言,面有难色只哼了一声,没有答腔。元荪见无什表示,知他受制所欢,理亏气沮,中怀内愧,当着面说不出反汗的话,故意更进一步问道:“外院房子我已命人打扫,裱糊干净,本想搭伙食,一则北京口味怕母亲吃不来,二则母亲晚年来有例酒,侄男女人多,坐在一桌也不方便,还是分炊好些。”说时阿细哭声已住,好似未听少章开口,恐有中变,便在里面骂声哭喊:“四小姐叫他们给我找房子,你说了的。”四小姐苦着脸勉强哼了声招呼过了。少章恐越闹越凶,便向蓉仙道:“和你姨娘说来,我有我的道理,说过的话自然照办,点点小事,哭坏了才不值呢。”蓉仙应声自去。元荪仍作不解,静俟下文,少章也不答他的话,重又躺下抽烟,待了一会,元荪起立道:“大哥既没话说,我明天有事,后天去天津,静等接了母亲同来,我走了。”少章知道无法再挨,只得喊道:“老三你莫忙走,我有话和你说。”元荪应声走回,故意问道:“大哥天津有事么?”少章道:“你先坐在那边,等我慢慢跟你说。”